「這些人都是存著信心死的,並沒有得著所應許的;卻從遠處望見,且歡喜迎接,又承認自己在世上是客旅,是寄居的。說這樣話的人是表明自己要找一個家鄉。他們若想念所離開的家鄉,還有可以回去的機會。他們卻羨慕一個更美的家鄉,就是在天上的。所以神被稱為他們的神,並不以為恥,因為他已經給他們預備了一座城。」 希伯來書11:13-16
此處的描述極有啟發性,作者指出「信」如何預備古時的聖徒來承受神的應許成就。首先是「從遠處望見」:對於他們而言,「信」將未見之事啟示出來[1]。接著是「且歡喜迎接」:他們擁抱這未見之事,接納為己有,並活出彷彿已經擁有的樣式。最後是「得著」:關於舊約的聖徒,作者這麼說:「這些人…並沒有得著所應許的」,雖然他們確實已得著部分的應許,例如以撒的出生[2],但從更全備的意義上來說,他們所等候的應許仍未完全實現;此未實現的部分是給新約聖徒的特別待遇。望見,迎接,得著,這是信心生活的三個關鍵步驟。
作者接著描述「信」如何在生活中彰顯出來:聖徒們「承認自己在世上是客旅,是寄居的」。「信」是一種力量,可以主導人的整個生命。因著信念,一個人願意離鄉背井來到這裡的金礦工作[3];如果他的目的是在此存錢之後,就要回那一直嚮往的地方,這個信念會讓他裡面持續保有客旅寄居之心,因為心之所繫才是真正的家鄉。希伯來書提到這些古時聖徒的共通點,是他們都在「找一個家鄉」,他們不想回去「所離開的家鄉」,「他們卻羨慕一個更美的家鄉,就是在天上的」。「信」讓他們成為客旅和寄居的,也因著信,他們得了天上的福氣:「所以神被稱為他們的神,並不以為恥,因為他已經給他們預備了一座城。」
這裡教我們一個重要的功課:「信」讓我們在地上成為寄居的客旅,這是基督自己的樣式[4],所以我們也當如此。只是當我們真要讓這個信息深植於心時,許多疑問也尾隨而至:「這難道不是要我們與日常生活脫節嗎?」「如果所有的人都是帶著這種過客心態,這個世界怎麼會進步呢?」「不論在科學、政治、或文學的領域上,那些最有貢獻的人,豈不都是全心投入嗎?」「那些到殖民地[5]撈一筆然後把錢帶回家花的人,又何嘗替那些真正移民定居下來的人考慮過呢?他們豈不才是自私的嗎?」「全然的寄居心態難道真是神對所有人的要求嗎?」這些理直氣壯的質疑背後是一種最狡猾的試探:就是當我們領受神的吩咐時,遲疑觀望,直到我們先知道別人要怎麼做之後才動作,甚至要等到弄清楚神對全世界其他人的安排之後再採取行動。其實我們大可毅然決然將順服命令的後果放心交給這位掌管萬有、全然智慧的神。對於「這人將來如何?」[6]這樣的問題,基督的回答是:「與你何干?你跟從我吧!」[7]如果我們真是基督的門徒,那麼我們就應當追求盡可能以他的心為心[8](讓他的靈充滿)。如果我們真讓他引領走上這條又新又活的路[9],與他一同活在至聖所裡,我們就必須和他一樣:在地上活出客旅寄居之心。
「信」讓人以天上的事為念[10],身為同蒙天召的[11]人,我們仰望耶穌,他輕看羞辱,忍受了十字架的苦難[12]。信心生活的本質,在於與世界有所分別。亞當的墜落是落入這個可見世界的能力與靈轄制之下,而基督捨了自己,則是要把我們從現今這個罪惡的世代中拯救出來[13]。我們所居住的世界即使號稱是「基督教世界」,骨子裡仍是那個棄絕基督的「世界」[14]。雖然宣告基督的名,但這個所謂「基督教世界」的靈仍專注在那可見的,追求享樂[15]、財富、名聲,然後以文化和成功(亨通、昌盛)誇口,這樣的靈與追求基督樣式、以天上事為念的靈是格格不入的。這也正是許多人追求在信上長進,最終卻失敗的原因所在:他們巴不得能活在至聖所中,但他們卻指望可以不用撇棄世界[16]就能進去。亞伯拉罕和他的「那一個子孫」[17]在世活著時都是宛若在「找一個家鄉」,都活出了「羨慕一個更美的家鄉,就是在天上的」那個樣式。除非我們唯一的渴慕,就是天國在權能[18]中從神天上的寶座降下,除非我們為要得著這顆重價的珠子,而願意撇下一切並變賣一切所有的[19],否則我們的信無法在神大能之前站立,也無法真正勝過這個世界[20]。如果我們不是單單渴慕活出「同蒙天召」[21]、「在基督裡有分」[22]的生命──如同寄居的客旅一般,並在生活中表明出自己是要找一個家鄉,羨慕一個在天上的家鄉──那就難怪神會以被稱為我們的神而為恥,我們的心當然也無法嘗到行在他面前的喜樂。
「信」要求絕對真實的心靈內省,如果我們宣稱相信希伯來書所啟示的全部真理,我們就當跟隨我們的元帥[23]走在這又真又活的路上,並與他一同活在至聖所裡,藉此證實我們「信」的實在。當我們為此全然擺上自己,我們的信就會成長,我們就成為活在信心裡(大有信心)的人,身上也會帶著一個記號:「信」把我們提升到天上的世界,讓我們在地上變成只是客旅和寄居的。
信心的眼睛會愈來愈明亮[24],首先是「從遠處望見」那許多人所未見的:我們透過那無窮之生命的大能,從世界中分別出來,從世界的靈轄制中得釋放,這讓持續住在至聖所裡面的應許成為可能、成為真實的實際。信心會愈來愈有膽量,我們將迎接、擁抱、領受、緊握住神藉基督所承諾的:就是在地上活出「那座城」[25]中的生命,那城是「永生神的城邑」[26],更是我們自己的家鄉。既知道神的大能和神兒子既然已親自為我們作保[27],我們就當在耐心中堅持遵行神的旨意,最終我們必將得著所應許的[28]。真實的信始於相信神的應許,但並不止於此,「信」歡喜迎接神說過的話,更要在神大能中真實擁有並享受所接納的一切。神向「信」所說的話,他的手必作成。
附註:
1. 要記得信有三個部分:首先我看見神所應許的。我必須相信基督所要賜給我的有福生命,他也會在我裡面為我持守;所以我們要祈求聖靈的光照(以弗所書1:14-20)。其次我要擁抱、迎接、支取這應許成為我的,並期待它的實現。最後是得著:到了時候,我心裡接受的將成為實際經歷。神所應許我的,我要期待一定可以經歷得到。
2. 應許在本質上,是傳遞出神透過他的全能所要做之事;信則是表達出我們對神全能所要成就之工的期待。
[1] 參希伯來書11:7a「挪亞因著信,既蒙神指示他未見的事。」
[2] 參希伯來書6:13-15「當初神應許亞伯拉罕的時候,因為沒有比自己更大可以指著起誓的,就指著自己起誓,說:『論福,我必賜大福給你;論子孫,我必叫你的子孫多起來。』這樣,亞伯拉罕既恆久忍耐,就得了所應許的。 」
[3] 本書寫作於十九世紀末的南非,南非在1886年發現黃金礦產,隨即引發一股淘金熱。
[4] 參馬太福音8:20「耶穌說:狐狸有洞,天空的飛鳥有窩,人子卻沒有枕頭的地方」;25:35「因為我餓了,你們給我吃,渴了,你們給我喝;我作客旅,你們留我住。」
[5] 十九世紀末的南非仍是英國殖民地。
[6] 約翰福音21:21。
[7] 約翰福音21:22。
[8] 參腓立比書2:5「你們當以基督耶穌的心為心」。
[9] 希伯來書10:20。
[10] 參歌羅西書3:1-2「所以,你們若真與基督一同復活,就當求在上面的事;那裡有基督坐在神的右邊。你們要思念上面的事,不要思念地上的事。」
[11] 希伯來書3:1「同蒙天召的聖潔弟兄啊,你們應當思想我們所認為使者、為大祭司的耶穌。」
[12] 希伯來書12:2「仰望為我們信心創始成終的耶穌。他因那擺在前面的喜樂,就輕看羞辱,忍受了十字架的苦難,便坐在神寶座的右邊。」
[13] 參加拉太書1:4「基督照我們父神的旨意,為我們的罪捨己,要救我們脫離這罪惡的世代。」
[14] 參約翰福音15:18-19「世人(世界)若恨你們,你們知道,恨你們以先已經恨我了。你們若屬世界,世界必愛屬自己的;只因你們不屬世界,乃是我從世界中揀選了你們,所以世界就恨你們。」
[15] 參雅各書4:3「你們求也得不著,是因為你們妄求,要浪費在你們的宴樂中。」
[16] 參雅各書4:4「你們這些淫亂的人哪,豈不知與世俗為友就是與神為敵嗎?所以凡想要與世俗為友的,就是與神為敵了。」
[17] 參加拉太書3:16「所應許的原是向亞伯拉罕和他子孫說的。神並不是說『眾子孫』,指著許多人,乃是說『你那一個子孫』,指著一個人,就是基督。」
[18] 參哥林多前書4:20「因為神的國不在乎言語,乃在乎權能。」
[19] 參馬太福音13:45-46「天國又好像買賣人尋找好珠子,見一顆重價的珠子,就去變賣他一切所有的,買了這顆珠子。」
[20] 參約翰一書5:4「因為凡從神生的,就勝過世界;使我們勝了世界的,就是我們的信心。」
[21] 希伯來書3:1。
[22] 希伯來書3:14「我們若將起初確實的信心堅持到底,就在基督裡有分了。」
[23] 參希伯來書2:10「原來那為萬物所屬為萬物所本的,要領許多的兒子進榮耀裡去,使救他們的元帥,因受苦難得以完全,本是合宜的。」
[24] 參以弗所書1:18「並且照明你們心中的眼睛,使你們知道他的恩召有何等指望,他在聖徒中得的基業有何等豐盛的榮耀」。
[25] 參希伯來書11:10「因為他等候那座有根基的城,就是神所經營所建造的。」
[26] 希伯來書12:22「你們乃是來到錫安山,永生神的城邑,就是天上的耶路撒冷。那裡有千萬的天使」。
[27] 希伯來書7:22「既是起誓立的,耶穌就作了更美之約的中保。」
[28] 希伯來書10:36「你們必須忍耐,使你們行完了神的旨意,就可以得著所應許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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